第十二章 我没抱过别人-《北纬三十三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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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尖把眼镜取下来揉了揉眼:“上个月才配的眼镜,好像700度。”

    江浮有点震惊:“你读书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许同志也不过500度,你干什么了?又跟罗消一起开黑了吧?”

    “没有。”毛尖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视力越来越差,下次我妈再回来的时候,我再去配一副好了。”

    “等你妈回来,你都瞎了。”江浮想了一下,“明天晚上,你放学后去国宾酒店,等我打完球,我带你去配。”

    毛尖打了个哈欠:“我现在没钱。”

    “我有啊。”江浮拍了拍他的脑袋,“作业写不完就挑几道没写过的题型做,别熬夜了。你都不照镜子的吗,你最近看起来就跟个长大版的小黄人一样。”

    毛尖笑着搓了搓脸:“我是长大版的小黄人,那你就是缩小版的格鲁,咱俩还能牵手一万年。”

    “行,等我先去偷个……”月亮。

    江浮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意风抓着胳膊往门口带了过去,回头对毛尖说:“先走了。”

    毛尖站起来要送他俩出门,脑袋突然一阵晕痛,接着太阳穴刺啦啦地跳个不停,胃里翻江倒海,连往卫生间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蹲下抱住垃圾桶就开始吐。

    “毛尖?”江浮马上转回去,一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又吃凉东西了吧,我去保安室找毛爷爷?”

    毛尖冲她摆了摆手:“最近胃不舒服,喝点热水就行了。”

    唐意风到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过来:“要不,晚上还是来楼上睡?”

    “没事儿,”毛尖原先那张圆脸都已经出尖下巴了,勉强挤出个笑来,“我等下吃点胃药就行了,你俩快回去吧。”

    江浮和唐意风被毛尖赶出去后,江浮还是不放心:“我总觉得他最近看起来蔫蔫的,明天比完赛,我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嗯。”唐意风说着把书包取下来,掏出自己的钱包递给她。

    “干吗?”江浮笑,“这才刚当我家长没几天,就准备包揽我的财务问题了?我有钱,不用你……”

    “自己每天在前海打工,累成这样,还充什么大佬?”唐意风拉上书包拉链,“你心疼他,谁心疼你?”

    “那你呢?把你的生活费拿来给我,你喝西北风?谁心疼我,我不知道,但我会心疼你啊。”

    有人进了单元门,在一楼跺了脚,声控灯一下子亮到了他们这一层。

    “我爷爷是唐启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意风的手无意识地抓了抓校服裤子的裤线。

    但江浮没明白过来:“唐启胜,所以这个名字很值钱?”

    “算吧。”

    “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唐意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不会喝西北风,也不想让你喝。”

    上楼的人在楼下那一层掏出了钥匙,江浮低头从他的钱包里抽了五张一百的,其他的还给了他。她会心一笑:“行,这么熟了,那就按活期利息算吧。”

    唐意风笑:“闹。”

    第二天。

    国宾酒店8楼,多功能宴会厅里定制的八张台球桌已经准备就绪。

    和资格淘汰赛相比,八强晋级赛就显得要正规和高大上许多,请的地方媒体已经提前进场,观众和嘉宾席也已经陆续坐满。

    门口签到处,铁观音靠在柱子上抽烟,身边站着那天的烟熏妆女生以及几个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儿的愣头青。

    看到江浮和毛尖,铁观音把烟头朝地上一扔,用脚跐灭,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特别流气地走了过来,挡住江浮:“聊会儿?”

    江浮让毛尖先进去,然后也把手插进裤子口袋:“说我们人能听懂的话,那就聊会儿。”

    “不是,你怎么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我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吧?”铁观音问。

    江浮仰着头,气势不能输:“伤天你肯定无能为力,毕竟你就这么点高。至于害理,你脸皮那么厚,要你承认也是不可能的。”

    就算铁观音脸皮比城墙厚,也经不起当众被打脸,用舌尖扫了扫自己的后槽牙,低下头把江浮逼到墙角:“咱俩半斤八两吧,你说这话,不也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

    江浮把他往外推:“那我也是那少你三两的半斤。”

    铁观音用脚尖使劲踢了踢江浮背后的墙:“行吧,你瞧不上我就瞧不上,但是我还是劝你别来蹚浑水,你想要什么?两百万?别做梦了行吗?三年前斯诺克亚洲公开赛的冠军谢秉邻就在决赛那里等着,就算你能一路杀进去,也不过是陪他玩玩而已。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学校做两道题。”

    不知道铁观音是出于哪种心态跟自己说的这些话,但绝无可能是好心,江浮故意激他:“那你呢?为了什么?为了报被国家队退回来的一箭之仇?”

    铁观音这种把面子当饭吃的人,听到这个,心态直接就炸了:“你有意思没意思啊,哪儿痛你给我往哪儿戳?”

    江浮笑了:“放心啊,一条街住了十多年,你的仇工哥给你报。”

    “报你……”铁观音刚想爆粗口,拐角处,唐意风一阵风似的出现了,他得忍,“行,你打吧。等着啊,要是不把你打到跪地叫爷爷,老子就不姓铁,呸,就不姓向。”

    江浮没再搭理铁观音,看着唐意风大步走过来,做了个挡他去路的动作:“你怎么又旷课?”

    “来都来了,”唐意风指了指书包,“拿了作业的。”

    江浮没让步:“那也不行,哪能老这么旷课,成绩下滑了怎么办?”

    “不会。”

    江浮用自己当例子开始教育他:“看我就知道会不会了啊。”

    唐意风对此不做评价,只是开始陈述一些事实:“十四岁那年,全国各地跑着参加散打比赛,我有半年时间没去过学校,后来期末考试,我还是年级第一。”

    好吧,江浮很服气!

    但她也不提倡:“成绩好也不能这么任性……”

    “成绩好不就是用来任性的吗?”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唐意风转移话题,“抽签了吗?”

    “还没。”

    他看了一眼铁观音:“会遇上?”

    “不会。”

    唐意风很喜欢她那种心里没底却十分有自信的样子,笑着问:“这么肯定?”

    江浮摇头晃脑:“不跟你吹,我和他代表的就是起州民间最高的台球水平,8强就遇上,后面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先进去了。”

    “表哥!”江浮叫住他。

    “嗯?”唐意风转身。

    江浮靠在门框上笑着说:“坐到我一眼就能看到你的地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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